<第十一章>

 

  晴空萬里,溫暖的陽光照著大地,一片草地上,一群孩子正嬉戲著。

 

  「吶!胡夜先生也一起來吧!社芽要當鬼了!」掛著大大的笑容,最靠近門口的女孩一看見男子走出房子便衝上前拉住他的手。那笑容完全無法和孤兒聯想起來。

 

  「哇!胡夜先生來玩來玩!」「拜託啦!玩一下就好!」「真的假的!?胡夜先生要一起玩?太好了!」

 

  一群孩子聽到女孩的話馬上圍了上來,層層圍住他們的「父親」,胡夜。

 

  胡夜,年方二十七歲的青年,在山上自家土地蓋了間屋子收養孤兒,藉著為數不多的家族遺產和自己身為夜班醫生的新水,努力照顧著二十三個孩子。那些孩子小則兩、三歲,大則十五、六歲。共二十四人雖毫無血緣關係卻比一般家庭還要來的和諧。

 

  「好好好,但只能玩一下喲!」胡夜微笑著,在眾多孩子們的簇擁下加入遊戲。

 

---

 

  十一點,胡夜稍稍整理了下房子內外、確定每個孩子去睡覺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內。今天他難得沒有上夜班,胡夜點上了桌上的燈,拉開抽屜,裡面的小木盒裡只剩兩百元。

 

  兩百啊……扣掉柴火之後,大概只能再撐幾天吧。

 

  「唉,還要再一個多星期才會發薪水啊……。」胡夜嘆氣,關上抽屜。

 

  果然,少他一個人的餐費也沒辦法撐多久。

 

  他已經五天沒進食了。

 

  「呵呵呵……。」

 

  「誰?」胡夜警戒的站起身,四周張望。

 

  「嘻嘻。你知道嗎?人都有善惡兩面。我嘛,算是你的黑暗面,我就是你,你就是我。我只是看不慣你這樣欺騙自己罷了。雖然你已經蠢到了這種地步,但還算是可以補救啦~」和胡夜一模一樣的聲音說道,一字一句在他的腦中迴盪,「你一開始就沒有義務照過他們不是?他們那些孤兒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三生有幸了,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就白白活著的不是嗎?呵呵,這些人啊,死了也不該有遺憾了呀!」說完,還邪邪一笑,聽得胡夜直發寒。

 

  「你是……叫我殺了孩子們!?」胡夜的聲音顫抖,但仍咬著牙說出,「不可能的!我才不會做出這種事!」

 

  「嘛!沒關係,給你些動力也好,你才懂得要對自己好一點。我把這個留給你,他會知道你需要什麼,但記住,它需要每日的餵養才能持續力量,否則一切都會化為烏有。」意外的,那聲音也沒繼續說什麼,只是說了一些意義不明的話,「但,它需要用鮮血灌溉。」

 

  「扣」的一聲,一個東西憑空掉落。

 

  胡夜愣在原地,間隔數秒,胡夜才緩緩走向落在地上的東西,同時,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接著,門被拉開,微弱的燈光映著女孩的臉,那人正是早上找自己去玩的女孩,芾月。

 

 

  「胡夜先生,社芽她……她生病了!」仍因方才的奔跑微喘著氣,芾月氣喘吁吁的道。

 

  聞言,胡夜的眼瞬間瞪大。

 

  社芽她不會有事的吧?不會吧!

 

  把芾月堆到一邊,胡夜衝出房門。

 

  穿過走廊,胡夜拉開設芽所在房間的紙門,裡面已聚了十來人,除了還在後面的芾月以及幾個年紀較小的小孩,其他人都到了。

 

  「剛才我們本來正在聊天,後來……社芽就突然暈了過去,我們去扶她才發現她身體好燙。但之前都好好的呀!」和社芽同房間的其中一個女孩,同時也是最為年長的女孩,赦雨,對胡夜說道,但是眼神使終沒離開床上的女孩,「我們看她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才讓芾月去找先生的。」社雨的語氣中流露出滿滿的擔心,有些哽咽。

 

  「我知道了。」胡夜坐到社芽的床邊,看著雙眼睛緊閉的社芽。社芽今年九歲,是個個性開朗又體貼的小女孩,在孤兒院裡很受大家喜愛。

 

  整間房間雖然擠滿了人,卻安靜的只聽得到社芽輕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。

 

  「社芽?」

 

  聽到胡夜的聲音,社芽張開眼,咧嘴一笑,「胡夜……先生……。」

 

  社芽氣若游絲的聲音,讓胡夜愛憐的伸手抹去社芽額上的冷汗,「妳有哪裡不太舒服?」

 

  「我不知道……呃,你是誰?我只是有些累吧……不要再說了,胡夜先生一定能把我治好!」像是同時對著兩個人說話似的,社芽一下轉向胡夜,一下轉向一旁的牆壁說話。

 

  眾人都驚駭得看著社芽的詭異行徑,完全沒有注意到胡夜緊握的拳。

 

  隨手拿了止痛劑和鎮定劑讓社芽服下,胡夜就以讓社芽好好休息為由把眾人打發走了。大家看胡夜輕鬆的樣子也都各自回房睡了。而胡夜顫抖的手,自然是沒人發現。

 

  快步走回房間,胡夜轉身鎖上門後,撿起地上的東西便是重重一摔。

 

  「該死的東西!你對社芽做了什麼!?」一反平常冷靜、優雅的形像,胡夜大聲的怒罵,激動的把桌上的文件掃落,拿起一物。及肩的黑髮凌亂的散著。

 

  「唉呀呀~我也沒做什麼呀~只是給你一些動力嘛~」對方稀鬆平常的聲音直接傳入胡夜腦中,令胡夜的怒意又多了一分。

 

  「去死!怎麼可能稱你的意!?」又咒罵了聲,胡夜撿起地方才摔下的物體,透過窗外灑入的月光,可以看到那是個樹枝。如墨般的黑色上面摻了絲血紅。手裡緊緊握著樹枝,胡夜開了通往後院的門,一甩手把樹枝丟到地上,同時揮下手裡的東西。

 

  一閃。

 

  紅色的血沿手掌下流到手腕。像是失魂般,胡夜顫抖著丟下剛才從桌上拿來的刀片,雙腿一軟,跪倒在樹枝前。抬起手,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樹枝上,被黑色的土壤吸收。

 

  煞時,從樹枝傳來「喀喀」的破裂聲,原本只有十五公分左右的樹枝快速抽高,直到一公尺多才緩下來,上面長出的葉子片片都如血一般紅,其中一個樹枝上長著一顆焰紅色的果子。

 

  「唉呦~怎麼用自己的血呢~太糟糕了呀~」胡夜的腦中再次想起那令人噁心的聲音,嘴上雖抱怨著,但語氣中無一絲怒意,反倒像是充滿笑意。

 

  「我做什麼還輪不到你管。」胡夜冷冷的回話,折下果子。

 

---

 

  「就說吧!胡夜先生最厲害了!」口裡還含著一口飯,社芽帶著大大的笑容對眾人道,「胡夜先生一定是世界上最棒的醫生!」

 

  「是啊!那次我出去被蜜蜂叮到也是胡夜先生治好的!」

 

  「對對!還有一次我不小心骨折……」

 

  飯桌上,眾孩子完全忘了胡夜叮囑吃飯不要說話這回事,興高采烈的討論著胡夜的種種事蹟。

 

  胡夜坐在一旁苦笑著,再怎麼說這件事都是因他而起的啊……。

 

  但往好處想,只是有驚無險罷了。

 

  想到這,胡夜才發自內心的笑了下,手掌上那個口子相對之下似乎沒那麼重要了。

 

  嗯?你問傷口怎麼來的?

 

  因為「血檜」一吸收到血便不能中斷,只要一日停止澆灌,便會如停止供應毒品給毒犯,原先血檜供應的藥品、食物會瞬間收回。換句話說,接收過血檜物品的人便會死去。所以,為了社芽的生命,胡夜必須每日割開自己的手以鮮血灌溉血檜。

 

  同時,因為怕其他孩子見到傷口,胡夜只固定使用手掌上的傷口。但長期失血造成胡夜身子日漸羸弱,雖然血檜會長出食物給他食用,卻不足以補齊體內失去的血。

 

  又偏偏血檜只能吸取鮮血,不能使用醫院的冷凍血代替。

 

  如此,只能另外想個辦法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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